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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山雨欲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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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天空和海洋不斷地向遠處延伸著,最終彼此交融於一線,不分你我。整個世界都被一塵不染的藍色溫柔包圍著,白色的海鷗“歐歐”的叫著,三五成群地在空中飛翔略過。

海邊有人沿著漫長的海岸線行走著,他們被徐徐灑下的陽光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澤,時不時地會有歡聲笑語傳到少女的耳裏。

夾雜著好聞味道的海風不時朝她所在的方向拂來,紛亂了幸村遙鳶藍色的頭發,也驅散了不少初夏的燥熱。

果然還是神奈川最讓人心生好感啊。這裏的空氣、景色和味道不斷地與腦海中的印象重疊,還好仍然是她所熟悉的感覺,沒有發生什麽太大的變化。

她心情頗好地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發,調整好從肩膀滑下的背包,加快了回家的步伐。

今天是幸村遙和四天寶寺的交換生約好回家的時間,她對兩個月未見面的家人甚為想念。不過馬上就可以看到他們的想法讓少女充滿了幹勁,連帶著路途上的疲憊都消失了不少。

不過當她滿心歡喜地打開家門,歡呼雀躍地喊了一聲“我回來了!”的時候,家裏卻一片寂靜,沒有任何一個人出來回應和迎接她。

難道家裏人現在都不在麽?這樣的念頭讓原本愉悅的心情瞬間冷卻了一大半,她慢慢地脫下鞋,向著客廳走去。

幸村精市打開了房門,看到她之後笑得一臉溫和:“遙,你回來了?抱歉,我剛才一直在房間裏,沒有聽到什麽動靜,所以不知道你到家了呢。”

少女聞言連忙搖頭示意沒事,原本特意選在周末的時候回家,就是覺得大家應該都有時間,不過爸媽為什麽沒有在家呢?

她好奇地四處張望著,語氣裏充滿了疑惑:“爸媽呢?”

“他們最近忙於工作,今天只有我一個人留在家裏。”看到妹妹眼裏有著掩飾不住的失落,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,安慰道:“沒事哦,下次回來你一定可以見到他們的。你有什麽想吃的嗎?我去準備。”

幸村遙受寵若驚,表示只要有吃的什麽都可以。她正打算回房間收拾隨身攜帶的東西時,卻看到已經朝著廚房走了幾步的哥哥又折回來對她說:“兩個月不見,你的關西腔似乎濃重了不少呢,現在語調起伏的幅度都可以媲美松島尚美(日本女諧星)了啊。”

幸村遙:“……”

她就知道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,幸村精市永遠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毒舌的好機會。不過看在哥哥為她準備美食而忙前忙後的份上,她就暫時大人不記小人過的原諒他了。

幸村精市在廚房裏不停地忙碌著,回想起剛才幸村遙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,唇角下意識地微微上揚。

這一直是幸村家兄妹的相處模式,他總是很樂意看到妹妹吃癟的神情,而她也總會想法設法地予以反擊,雖然結果大多以失敗告終,卻仍然樂此不疲。

父母總說他和幸村遙就像兩個長不大的孩子,不過自己和妹妹顯然都樂在其中,家裏的氣氛也常常因為他們之間的“戰爭”而其樂融融。

此時料理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,幸村精市正準備端起餐具擺放在餐桌上,手指卻一陣又一陣的麻木無力,緊接著便失去了觸覺。他無助地松開手裏的空碗,玻璃掉落在地上的聲音無比清脆,散落了一地的碎渣如同他此時混亂的心緒。

剛才還握有實物的雙手此刻正微微發抖,恐懼在一瞬間爬滿了他清秀的臉龐。這種熟悉的感覺以前也有過……難道……不,不可能,絕對不會的。

他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,心臟開始不規律地瘋狂叫囂,仿佛要從胸腔裏跳出,逃離這個虛弱的軀體。

正在房間裏收拾東西的幸村遙聽到動靜連忙趕了過來,卻看到幸村精市失神地盯著自己的雙手。一絲不安襲上心頭,她開口詢問的聲音都有些輕微打顫:“精市……你怎麽了?”

他的神色立刻恢覆如常,回答了“沒事,剛才不小心手滑了一下”以後,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蹲下來收拾殘局,幸村遙見狀趕緊走過去幫忙一起清理。

盡管幸村精市沒有任何異常地與她一起共進了晚餐,耐心地傾聽了她和四天寶寺一群逗逼相處的經歷,中途還附帶著各種語言攻擊,幸村遙仍然覺得心裏堵得慌。

晚飯後,兩人各自在房間裏做著自己的事情,互不打擾。

她好幾次都想敲開他的房門,詢問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,然而最終還是克制住了這個念頭。因為她知道,幸村精市不想說的事情,不論如何過問他都不會透露。

但願他真的只是不小心手滑了吧。

第二天早上幸村遙起來的時候,家裏已經空無一人。她尋思著幸村精市此時應該出門訓練去了,在家用過早餐以後便獨自踏上了歸程。

在大阪路過一家小型電影院的時候,她下意識地想看一看最近有什麽新上映的電影,卻意外地發現了《情書》的海報。

女主角中山美穗身著一身黑衣,站在潔白的雪地裏閉眼仰天,小樽的雪紛紛落在她的身上。

現在居然還會放映那麽多年的老電影,看來這家老板也是個有情懷的人啊。她思考片刻之後,轉身走進電影院。

裏面的人遠比她想得要多,她入了座,安靜地等待著電影的開始。

小樽漫天的白雪紛飛,渡邊博子靜立在未婚夫的墓碑之前,一臉沈痛。即使已經過去了兩年,她的心裏仍然釋懷不了。

照著他國中時代曾經居住過的地址,她寄回了一封信,卻意外收到了回覆。

後來渡邊博子才得知,回信的人和她逝去的未婚夫曾經是同學,兩人都叫藤井樹,而自己一開始便寄錯了地址。

將錯就錯,她和藤井樹之間繼續著書信來往,揭開了一幕又一幕的美好回憶,也發掘出了一場純凈沈寂的感情。

秋葉先生帶著渡邊博子回到他遇難的地方。她對著白茫茫的雪山吶喊“你好嗎,我很好”,將心裏面所有的愛和怨都深埋在了這裏。

藤井樹躺在病床上哽咽地說出“你好嗎,我很好”,無法抹去的是斯人已逝的悲切。

比起已經去世的人,永遠是存活下來的人更加傷痛。

年輕的女學生們給藤井樹送來了當初他留下來的借書卡,看到背面畫像的時候,她這才明白原來兩人曾經都默默喜歡著對方,只是彼此都選擇了沈默。

她朝著女學生們露出了害羞的笑容,隨後捂住嘴巴,為這一場無疾而終的感情紅了眼眶。

如果藤井樹當時有幸能夠看見渡邊博子的話,她會發現原來兩人十分相像。

青梅枯萎,竹馬老去,從此我愛過的人都很像你。

也許是心裏的事情太多,也許是獨處他鄉心生孤單,也許是電影的內容讓人傷感,幸村遙看到結局以後哭得不能自已。

鄰座有人遞來幹凈的手帕,隱隱散發著好聞的味道,他低沈的關西腔裏有著滿滿的關心:“你好嗎?”

聽到對方說出電影裏的經典臺詞,她連忙轉哭為笑,接過手帕後同樣以臺詞回道:“我很好。”

自此他們便聊開了,幸村遙得知對方名叫忍足侑士,本是大阪人,卻由於家庭原因在東京的冰帝就學,今天得空回來見他的笨蛋堂弟。

她和忍足侑士都有著看愛情小說和電影的愛好,交流了心得以後發現雙方的看法出奇一致。兩人一見如故、相見恨晚,當機立斷地互加了Line好友。

在走出電影院的路途中,忍足侑士問了幸村遙一個問題:“你覺得是藤井樹幸福還是渡邊博子幸福?”

她思考了片刻回答:“我覺得是渡邊博子吧,畢竟還有秋葉先生一直陪伴著她,幫她正視現實,最後兩人也在一起了。不幸的人反而是藤井樹,埋藏在內心的暗戀就這樣被挖掘出來,就算知道那個人原來也同樣喜歡著自己,但是已經太遲了,不是麽?”

她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對身旁的人說道:“所以啊……如果對某人有好感的話,一定要趁早有所表示,要不然將來後悔了都來不及。”

忍足侑士忍俊不禁,點點頭對這番話表示讚同。

兩人揮手告別後,幸村遙沿著馬路慢慢地走著,心情忽然變得有點沈重。

其實她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——表白的前提當然是得確信對方也對自己有著足夠的好感,要不然兩個人最後只會變成連朋友都做不了的陌生人。

不過感情的事情從來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,有多少人正是因為害怕這樣黯然神傷的結局才會選擇三緘其口,最終遺憾一生。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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